果树都在梯田上, 果子都靠人工运送到土坎上装车
四张钞票被保卫仔细清点了两边
今年落果的收购价在0.31-0,32之间,被作为生产果汁的原料
母子两人忙碌一下午,一车落果最终卖得161元钱
连续的干旱导致果树挂果稀疏,每棵果树产量不足百斤
秦贤庄: 果农王保卫卖落果记:天旱歉收 500斤落果卖了161元
吃过晌午饭,王保卫便开着蹦蹦车就下了地。
秋季天气变化无常,他担心到了后晌赶不上卖落果,万一老天第二天再下场雨,掉在地里的果子还得烂上一半。
39岁的王保卫是礼泉县昭陵乡石马村村民,至今依旧光棍一个。石马村以董姓或赵姓村民为主,王姓算是村里小户,在王保卫的记忆里,他的爷爷曾说过是跟着父辈从外村迁来。
按理说石马村应该是个风水宝地,陕西的唐十八陵中的建陵就在村后,建陵的司马道(又称神道,指陵前修建的道路)从村里穿过,唐太宗李世民的唐昭陵也不过在5公里外。可是皇帝的脉气似乎并没有给石马村带来兴旺,如今村里原有的54户人家已关门闭户的占了五分之一,大多举家进了县城或者外地。多数青壮劳力外出打工,原本花名册上的200多人,留下的常住人口不到50人。
开着蹦蹦车沿着村道出了村,王保卫拐进司马道外侧的沟里,沟坎上就是他家5亩苹果园。上世纪80年代包产到户时,村民们都不愿意自家地里有石人石马,王家这块地让乡亲们眼热了很久。
因为这里处于渭北旱塬不适宜粮食生长,从上世纪90年代开始种植苹果,在“秦冠”苹果畅销的年代,保卫兄妹四人的学费都靠家里的苹果园。自从“红富士”进入市场以后,“秦冠”的售价越来越低,加上石马村距离县道还有4公里,稍大的卡车无法进村,近年来村里的苹果几乎全部沦为果汁厂的原料,价格仅是“红富士”市场价的1/5,甚至更低。
保卫把蹦蹦车停在村道下第二道土坎,回身拎起车厢里的粪笼,下了小土坡进到果园。说是果园,其实就是没有院墙的梯田,5、6米宽的田埂并排种着两排苹果树,一亩地不到50棵果树,果树上的苹果稀稀落落,根本就没有套袋,个头也不大,每棵果树下面都有几个青苹果。
保卫个头原本就不高,在树枝下还得猫下腰,两只手左右开弓把落在地上的苹果扔进笼里。“今年天旱,地里根本没有墒,也不可能拉水浇园子。”王保卫说,以往每年都要给苹果树打三遍药,今年因为干旱明摆着要歉收,所以干脆只打了一回,这样可以少一点损失。
石马村直到2014年才通上自来水,每吨水价8元。之前家家饮水除了水窖里存点雨水,还得去4公里外的县道边的村子买水,以至于到现在村民问候外来客人的第一句话还是:“你喝嘎不?”
前年开始,镇上就号召村民挖掉已种30年的苹果树,改种矮化核桃,如今在司马道两边的坡地已可见核桃树苗,甚至有的树才1米多高就已挂果。但王保卫不以为然,他觉得为政府一亩地给几十元的补贴挖掉苹果树是得不偿失,“种苹果虽说是撞运气,但好歹一亩地还不得挣几百元?”
王保卫的母亲陈玉莲也到了地里,戴着金色耳环的老太太穿着一双红色的凉鞋,在另一头猫着腰将地上的落果聚拢在一堆,以便儿子直接装了笼里。
一顿饭工夫,坎上的蹦蹦车已经装满了落果,车厢周围散发着发酵水果和柴油混合的味道。王保卫仔细地把车厢里的苹果平铺均匀,然后从座位下掏出摇把,将车子发动着。
陈玉莲坐在车边的土坎上拉起家常,老人依然是一口的甘肃口音。按老人的说法,她在30岁那年被一个女子从甘肃老家会宁县“引”到这里,随后老人还特意解释“引”就是拐卖。老人在石马成家之后生育两儿两女,如今两个女儿都已出嫁,小儿子入赘去了青海,剩下大儿子王保卫如今还是光棍。她说如今会宁老家条件要比这里好得多。
后来王保卫解释说,原本是乡党介绍他去青海入赘,因为他身体不好,怕承受不了高原反应,才让弟弟去了青海玉树。
同村52岁的齐志科的感受和保卫妈妈相似。齐志科1996年由镇安县落户到石马,20年过后,老家镇安因为退耕还林发展板栗、核桃和烤烟经济,如今收入上已超过石马村。
不到一刻钟,保卫拎着一把活动扳手回到地里,他说车子无力就是皮带打滑,紧一下就成。果然,他拧了几个螺丝之后,发动着车子后一鼓作气上了村道。
王保卫显得很自豪,“农村的机械,你看着别人修一回你也就会修了,现在零件不用修,直接换总成,咋拆就咋安,么吗达(没问题)。”他说,前些年和兄弟在彬县煤场打工,设备坏了自己拿个电焊直接焊。
开着蹦蹦车沿着村道翻过一道沟,穿过三个村庄,便行驶在215县道上。道路两侧明显与石马村不同,几乎是成片成片的葡萄园。收苹果地点就在县道边尧召村,近10米见方的空地上已经堆满了苹果。
王保卫连人带车过完地磅,直接把苹果卸到地上,然后开着空车再过地磅。末了,把车子停在一边,进到房间里算账取钱。
果商老邓摁了摁小桌上的计算器,然后从旁边的小袋子里取出钞票递给王保卫。王保卫拿了钱转过身,再次仔细地点过:“161,没嘛达!(没问题)”
问起落果的收购价格,王保卫说:“人家照顾咱,每斤收购价三毛二。